苏仁从窦氏处离开，就怀揣忐忑不安的心情直接去了林苏眠的梧桐苑。

梧桐苑跟寿安堂紧挨着，他到寿安堂的第一时间，林苏眠就知道了，也一直在耐心等着他来。

此时看他一脸焦急的走来，心里忍不住升腾起一股子寒意，思索再三，还是做不出如往常一般笑脸起身相迎，甚至脸上也没多少和缓神色。

这让已经习惯了她尽心伺候和殷勤的苏仁，微微有些不适，忍不住拧了拧眉。

直到在屋子里站定，林苏眠不冷不热的视线，才仿若看到他，平日里满是欣喜的眸子，此时也波澜不兴，这种巨大的反差，让他心头微微有些不适。

不该如此的。

苏仁面色如常，可垂在两侧的手臂却微微攥紧，站立好一会儿，才稳了稳心神，主动挤出一丝笑意，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，迈步朝她走来，在她身前方站定，便微微俯下身子，似乎要把她揽入怀中。

以往，他只要如此，她都会主动上前，一脸满足的主动贴在他胸口处。

夫妻十多年，他们在外人看来，或者，在她看来，一直都是极为恩爱的。

直到这一刻，苏仁也才觉察，其实他似乎也没有一开始娶她时那么抵触了。

这一发现，让他心中微微凝滞了几息，可很快就兀自压了下去，苦笑摇头，肯定是错觉。

他只有面对宛宛，才会勾起男人心里最冲动原始的欲望，对林苏眠他只有敬重，还有强迫自己。

许是强迫久了，也成了习惯。

他心里的人始终是宛宛，一直都是宛宛。

这么想着，他也没再继续为难自己，反正都已经要撕破脸了，手上动作一顿，接着若无其事收回手，却又故意做出只是替她拢发的样子，仔细替她拢好并不散乱的头发，扶了扶并不歪斜的发钗，甚至还故意弄歪了些，却又似乎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，像是怕她怪他一般，赶紧转身，最后，才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落座。

所以，他并没有看到林苏眠深陷在掌心的手指，更没有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鄙夷。

她刚才还真害怕他会真的抱她，而已经看清一切的她，已经做不到跟他继续虚与委蛇，佯装恩爱。

昔日那些恩爱缠绵，如今都如穿肠毒药，在她血液里崩溃叫嚣肆虐，让她整个人止不住发冷痉挛。

她需要付出极大的心神，才能压制自己不露馅。

没有多余的精力敷衍他。

若非事成之前，她却还不想打草惊蛇…

真想抬手狠狠给他一巴掌。

想着，握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到骨节发白，隐忍让她整个人微不可察的发抖。

忍着，这一天不会太远的。

她想着，抬头朝他扫去，这一扫，却忍不住蹙眉，接着鼻翼翕动，她眼底快速掠过一抹凉意。

身为女子，她生养过三个孩子，鱼水之欢也不是没有过，自然闻得出苏仁身上那股子刚跟女子苟合的味道，顿时胸腔溢出一股压制不住的恶心。

苏仁正端起茶盏准备轻抿一口，绞尽脑汁借口打开话茬，却无意中暼到她捂着胸口用帕子掩住嘴作呕，顿时眉心一紧，再也坐不住，撑着桌案半撑起身子，急切问道，“夫人，你没事吧？！”

那急切的样子，若非知道内情，还真以为他是关心自己。

“无妨，今天看到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，到现在还没缓过来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