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续看书
云灼将染血的玉佩紧攥在掌心,冰冷的触感仿佛能冻结血液。窗外鸽群惊飞的扑棱声让她猛地转头,正见教坊司飞檐上,一角绯红的衣袂如血蝶般一闪而逝!

那抹刺目的绯红瞬间灼痛记忆——三年前父亲灵堂前,谢无咎便穿着这般艳丽的官袍,指尖银针挑着奠酒,优雅而冷酷地洒入棺木。寒意顺着脊椎爬升。

“追!”影反应极快,身形微动便要跃窗。

“等等!”云灼猛地按住影的手臂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。她死死盯着自己因攥紧玉佩而发白的指节,一个冰冷的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——姐姐云岫岫颈间蔓延的胭脂纹路,其蜿蜒的形态,竟与这玉佩上蟠螭螭纹的某处分支,隐隐重合!而此刻,她腕间被傀线勒出的红痕,在昏暗的暮色里,正泛出诡异的幽蓝光泽,仿佛在与什么遥相呼应。

教坊司地牢的入口,如同巨兽贪婪张开的咽喉,腐朽的霉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,几乎令人窒息。云灼举着火把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。跳跃的火光将墙壁上斑驳的影子无限拉长、扭曲——十八具形态各异的“东西”被无形的丝线悬吊在横梁上,在火光明灭间缓缓摇晃。

那不是活人,甚至不是完整的尸体。它们轻薄如纸,色泽暗黄,表面绘制着模糊扭曲的五官,在火光下呈现出不同的、凝固的诡异表情。它们的四肢关节处,隐约可见精巧的金箔连接,随着晃动发出细微的“咔哒”声。这才是真正的皮影傀!用特殊鞣制的人皮或兽皮,辅以秘法炮制,再以金丝傀线牵引操控的死物傀儡!

最末那具傀儡的绛色嘴唇,在火光掠过时,竟极其诡异地向上勾起,露出一个谢无咎标志性的、充满讥诮弧度的笑容!

“云姑娘好敏锐的鼻子。”一个带着慵懒笑意的声音,如同毒蛇般从最深沉的阴影中滑出。

谢无咎踩着满地散落的傀儡残肢,缓步走出。那身华贵的绯红官袍下摆,拖过污秽血腥的地面,竟将沿途的暗红都染成了同一种更深的、近乎发黑的绯色。他指尖捻着一根细若发丝、却闪烁着暗金光泽的丝线,丝线的另一端,没入身后无边的黑暗。

“猜猜看,”他停在云灼面前几步之遥,目光玩味地扫过她苍白的脸和腕间的幽蓝勒痕,“这些皮影傀,原本的主人,都是怎么死的?”他微微俯身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,“或者说……他们死前,都替谁保守了不该保守的秘密?”

云灼被他身上浓烈的沉水香和血腥味混合的气息逼得后退一步,脚下却踩翻了一盏锈蚀的铜灯。灯油泼洒,瞬间点燃了旁边垂落的破烂帷幔,火舌“腾”地窜起,将地牢映得一片通明!

火光中,谢无咎脸上的笑容被映照得格外清晰,也格外危险。他广袖看似随意地一翻,那根捻在指尖的暗金丝线,竟如活过来的毒蛇般,“嗖”地一声游窜而出,瞬间缠上了云灼的手腕!

“别动。”他拇指精准地按在她脉门之上,力道大得惊人,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云灼能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微颤,并非紧张,而是一种……压抑的兴奋?“你该知道,‘阴阳瞳’对任何修炼傀儡道的人,意味着什么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,目光却锐利如刀,仿佛要剖开她的灵魂。

金丝相触的刹那,云灼左眼骤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!原本蛰伏的傀线在皮肤下疯狂暴走,然而,这痛苦竟远不如金丝本身带来的、仿佛能灼穿灵魂的诡异共鸣感!她的左眼视野中,谢无咎官袍下摆繁复的刺绣纹样骤然放大、清晰——那并非普通的金线蟠螭螭!在蟠螭螭盘绕的中央,赫然隐藏着一个极其微小、却异常清晰的古老图腾:一只振翅欲飞的玄鸟,口中衔着一枚断裂的玉珠!

玄鸟衔珠! 云灼的心脏狂跳起来。这是……前朝覆灭的姬氏皇族独有的徽记!只在父亲书房秘藏的、早已被列为禁书的《前朝舆服志》残页上见过!谢无咎的官袍上,怎会有前朝皇族的徽记?!

更可怕的是,当那暗金丝线在她腕间缠绕到第三圈时,地牢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“哗啦——哐当!”巨响!仿佛有沉重的锁链被生生挣断!

“它们在共鸣。”谢无咎突然贴近她耳畔,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敏感的耳廓,带着金丝特有的微凉战栗。云灼这才惊觉,他腰间悬挂的那枚玉佩,其断裂的边缘,竟与她手中半片玉蝉的缺口,严丝合缝!玉佩背面,被污垢半掩的刻痕,赫然是“永昌七年制”——永昌,正是前朝末代皇帝的年号!二十年前,先帝赐给西域傀儡师的贡品,便是这个年份!

》》》继续看书《《《
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