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牢深处,令人头皮发麻的“咔嗒……咔嗒……”声此起彼伏,如同无数骨骼在摩擦。所有悬吊的皮影傀,那绘制着诡异表情的头颅,竟齐刷刷地、僵硬地转向了他们!空洞的眼眶里,幽蓝的磷火“噗”地燃起,如同九十九只来自地狱的眼睛,死死锁定了云灼!
“跑!”影的厉喝与剑气同时爆发,劈开数具扑来的皮影傀。但更多的暗金丝线,如同从墙壁、地面、甚至头顶的黑暗中滋生出的毒藤,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!
谢无咎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,突然发力将云灼猛地拽向自己!暗金丝线深深陷入她腕间的皮肉,勒出血痕。“笨。”他嗤笑一声,绯红的官袍如同巨大的蝠翼般猛地翻卷,竟将两人一同裹进了那昂贵的、浸染着血腥的衣料之中!
突如其来的黑暗和浓烈的沉水香包裹了云灼。她奋力挣扎,却惊恐地发现,那些绣在官袍内衬上的金线,在火光透过衣料缝隙的瞬间,竟浮现出与缠绕在她腕间的傀线完全重合的、流动的血色纹路!仿佛她体内的傀线,正是这些金线的投影!
“当年你爹在《傀儡谣》里藏了半句真话。”谢无咎冰冷的声音紧贴着她的后颈响起,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残忍。他掐住她后颈的手指,指甲精准地陷入昨夜被银针划破、尚未愈合的伤口!
剧痛让云灼眼前发黑,几乎晕厥。却听他附耳低语,气息灼热而危险:“阴阳瞳本就是最大的傀儡,而你……”尾音诡异地消失在陡然加剧的痛楚中。云灼感觉到他抽出的不是刺向自己的银针,而是狠狠扎进了两人此刻被迫交握的手掌!
噗嗤!
利刃穿透皮肉的闷响在狭小的空间内格外清晰。温热的鲜血顺着交缠的暗金丝线流淌而下,滴落在官袍华贵的锦缎上。
刹那间,地牢内所有暴动的皮影傀,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,瞬间静止!眼眶中的磷火凝固,僵硬的肢体定格在扑击的瞬间。
谢无咎舔去指尖沾染的、混合了两人血液的猩红,官袍下玄色的皂靴,带着一种践踏蝼蚁般的冷漠,重重碾过满地皮影傀的残肢,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。
“记住,”他扯动金丝,迫使云灼痛苦地仰起头,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、此刻却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,“能操控阴阳瞳的,从来不是眼睛本身……”他微微低头,靠近她的耳边,声音低沉如同诅咒,“而是执丝人的手腕,以及……丝线另一端,所系着的‘命’。”
话音未落,地牢顶端一处破损的孔洞,恰好投下一束清冷的月光。那月光不偏不倚,照亮了谢无咎低垂的头颅。
云灼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!
月光下,她清晰地看到,谢无咎那看似以金丝装饰的发髻深处,根本不是什么装饰!那些“金丝”,分明是无数根极其细微、闪烁着暗金光泽的傀线!它们如同活物般,深深刺入他的头皮,在发根间穿梭、缠绕,最终汇聚于头顶百会穴的位置,形成一个古老而邪异的符咒烙印!
那些“金丝缠发”的传言……竟真真切切是烙在头皮上的、深入骨髓的封印!是比噬心钉更直观、更恐怖的枷锁!
前朝皇族徽记、永昌年号的玉佩、深入头皮的傀线封印……所有的线索,在这一刻,如同冰冷的锁链,死死缠绕住云灼的心脏,指向一个令人窒息的可能——这个权倾朝野、手段狠辣的疯批国师谢无咎,他的身上,究竟背负着怎样惊天的秘密?他与那覆灭的前朝,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、血海深仇的关联?